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威尼斯早晨(Monday Morning)
- 題名
- 威尼斯早晨(Monday Morning)
- 出版資訊
- 講授人：黃英雄
放映日期：2009/7/11
法國 / 2002年
片長：120分鐘
導演：歐塔.依奧塞里安尼(Otar Iosseliani)
演員：賈奎斯.畢度(Jacques Bidou)
得獎：柏林影展最佳導演銀熊獎、費比西獎影評人獎
◎ 劇情簡介
文森與妻子居住在法國的鄉下，育有二子。他每天規律地上班，在工廠忍受烏煙瘴氣的化學氣體，回家後家人彼此的冷漠與單調的生活令他漸漸覺得生命相當無趣；加上村人間的互動疏離，使他逐漸失去了一些本質的樂趣。好比說他原本對繪畫相當有興趣，但身邊怪異的氣氛使他突然興起了「逃離」的念頭。
在一個星期一的早餐，他按習慣到工廠，但在門外抽菸後並未走入工廠內，而是去找他的父親。獨居的父親雖已老邁，但三個妹妹卻硬指他已不久人世。文森來到時，趕走三個妹妹，鼓勵父親起床。父親將保險箱內的錢全部給了文森，於是文森決定到威尼斯瞧瞧。
文森到了威尼斯，一名好友立刻開小船來接他。除了在水道遊覽之外，也在朋友家過夜，兩人喝得酩酊大醉。第二天，朋友欲到工廠上工，文森決定跟他同行，順便欣賞威尼斯的風光。文森在路旁被扒走皮夾，在酒館內遇上一群不認識的男人一邊唱歌一邊喝酒。文森禁不住對方的邀酒，喝得在廁所嘔吐不已。
朋友又約了另外的朋友，包括一名修士，在河邊偷看捲起褲管清掃的修女；也一起在海邊烤肉、喝酒與歌唱。
文森順便去探訪父親以前的好友──一名過氣的爵爺。爵爺雖已沒落，卻依然擺闊，但倒酒時只倒一點點。文森很識相地起身告辭，果然出去後立刻聽到爵爺與妻子相互叫罵的聲音。
文森在路上又遇扒手，這回他反而主動表明口袋內早已空空如也，扒手還與他握手告別。
文森的兒子與女友利用一些材料拼裝組合完成了一架滑翔翼，當飛在空中時，發現父親朝家中緩步而行。其實文森的妻子這段期間靠婆婆埋藏在地下的一些錢幣而過活，在見到文森回來後，也沒什麼高興或責難，日子似乎並未因為文森不在而有所改變。
文森早晨醒來，又依照以前的生活模式，穿木拖鞋到車旁，脫鞋開車去上班。妻子送他離去後與隔壁送丈夫到田裏的婦人有點較勁地閒聊起來。
◎ 賞析
曾導過許多佳片、並三度獲得威尼斯影最佳影片肯定的前蘇聯導演歐塔‧伊奧塞利阿尼，二○○四年再度以「威尼斯早晨」這部影片獲得柏林影展最佳導演銀熊獎。歐塔生於前蘇聯喬治亞首府，在莫斯科電影學院學電影，八○年代轉往法國拍片；雖已年近七○，但每次拍的影片都經過相當仔細的評估與作業，才有如此輝煌的成績。
本片採用近乎「默片」的寫實手法，巧妙地呈現氛圍背後的嚴謹訴求。文森像一般的藍領階級一樣，每天必須坐一個半小時的車到化學工廠上班。片中刻意染成有色的氣體是為了突顯環境的惡劣與單調，這樣受挫與壓抑的感覺更直接呼應了居家環境的另一層不堪。
村人相互之間的冷漠呈現了疏離與不安，表相平靜的背後呈現更多的忐忑，如偷看別人信件的郵差；喜歡偷窺的神父。而文森每天刻板的日子並無法在家中獲得慰藉與舒緩，妻子的嘮叨給他壓力，兒子逐漸因代溝而產生疏遠，這些都令他不得不重新思索一種改變的可能。心中最想作的繪畫變成一種美的動力，於是決定逃離這個家，獨自到威尼斯去。
歐塔對於整個社會的變遷提出了嚴苛的批判；當大人全心全意關注工作的追索時，顯然忽略上一代與下一代的連結關係。文森的父母分居，那樣年齡的老人大部份都住到了養老院；新生的一代卻必須在同齡的世界中獨自摸索與成長。如果家庭的成員是如此地疏離，那擴大到整個社會層面就不難想像其令人不安的隔閡了。
文森的逃離是想重新面對一種新的氣象。威尼斯是個充滿動能的都市，一種無法言說的吸引力在文森相當沮喪的星期一早晨，將他的思緒與靈魂誘導到這個異國的水都。語言不通，他卻可以無拘無束地抽菸；也可以肆無忌憚地與不相識的人高歌喝酒，雖然吐了滿地，卻有著無比的暢快。
文森與義大利友人在家中狂飲一夜後，隔天友人還是得起床去工廠上班，模式與文森在法國完全一樣──在走入工廠時趕緊將未吸完的菸再吸幾口才入內。
文森也去拜訪父親早年的老友──一名過氣的爵爺；歐塔自己飾演的這名爵爺實在令人啼笑皆非。生命如果必須活在虛偽的表相與做作中，是一項相當悲哀的事。文森在這次的拜訪中應該體會得很深，因為刻意顯現優雅的爵爺夫婦，在文森離去後立刻以粗俗鄙陋的言詞相互咒罵。剎那間，威尼斯的貴族與法國鄉下的老家相互對照下其實沒有什麼兩樣；一切的看待就沒有分別，因為此刻文森面對的只是「人」的一種對待。
友人帶文森爬上威尼斯一幢建築物屋頂上，從那兒文森見到了威尼斯的全景：古老而優美的建築、水道縱橫的運河、來來往往的船隻。這個城市真的很美，問題是住在很美城市的人依然得工作；或者說是因為人們面對現實、努力地工作才使得這個城市更加美麗吧！
文森的友人將他帶回家中狂飲；妻子面對丈夫澈夜狂飲不免有微詞與不悅，文森當時必然想起家中日夜煩他的胖老婆吧！
「威尼斯早晨」的情節看似平淡無奇，甚至不具任何衝突與矛盾，卻技巧地呈現一種反諷的批判手法。好比說劇中人物幾乎是菸不離口，這與一般悲天憫人的導演不肯讓劇中人物抽菸的情況完全相反。事實上這是歐塔的強烈批判，因為他認為菸草工業是歐洲人從美洲帶回來的，甚至菸草公司因而獲得巨大的利益；美國雖然帶頭宣導禁菸，但某些角度卻又努力維護菸草工業。在歐塔看來這是一種「偽善」的手法，由此我們不難獲知歐塔的真正用心。
透過鏡頭的意象，我們著實可以感受到每位劇中人物的孤獨與寂寞。短暫的解放與歡樂似乎無法解決這項心靈的不安。每一個鏡頭所透露的現象是「無味」也是「無趣」的；如果是這樣，人應該如何去面對這種枯索的生命面向呢？
文森回到法國鄉下老家就是提供了這個戲劇主軸的答案。工廠也許讓人覺得惡臭難聞，但畢竟是謀生的工作；妻子也許令人厭煩，兒子也許有了代溝，但畢竟還是一個家庭。
文森離開家是為了求得一種改變，但當他回家後發現自己與周遭的人事物也都沒有改變。當太陽升起，每個人仍然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盡責；如果真的某些事有了改變，那就是文森自己的心吧！
文森在片尾回復了過去的上班生活，妻子不但替他洗了車，也在鄰居女子送走丈夫後，兩人炫耀式地談論著村人的八卦。妻子的心情變得踏實而自在，因為這個家又重新走回了原有的軌道；也許人依然在疏離中品嚐孤寂，但每透過一次的試煉，應該都會有新的感受的。
歐塔的細膩場面調度，讓觀眾發現看似有秩序的日常生活其實是可笑而不確定的；鏡頭所顯現的多重意義，觀眾其實可以有著更多的省思與自我的探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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